退戈 作品

175. 千峰似劍 也有你機關算盡,棋差一著的一日!……

祿折衝顯然也有一瞬的分神,沒料到龍脈的戾氣居然會於她無用,待想將身前的木根將自己包裹起來,傾風的劍已快一步地殺至。

長劍猶如一條遊動的蛟龍,從緊緊纏繞的兩條樹根之間掙出一條細縫,堅韌的劍身在力道積壓下彎折起來,帶著點微末的藍光,勢不可擋地刺入祿折衝的右眼。

祿折衝這具活屍傀儡已近潰爛,自然也沒什麼鮮血,只有幾滴暗黑色的血漬流了出來。

他瞳孔微微轉動了下,沒有痛覺,朝後退了半步。

劍尖只刺瞎了他一隻眼,未能貫穿他的後腦。

傾風想將長劍抽回,無奈那劍身被木根死死絞住,她竟力遜三分,不能撼動。

一股生猛的妖力驟然在她身側爆發,一隻肌肉虯結的手臂錘擊在她腹部,將她頂飛出去。

“啊——!”

跪在地上的白重景突然出手,頂替了傾風方才的位置,腳步還沒站定,肩膀便被一根尖銳的根鬚刺穿,慘叫一聲被挑在半空。

祿折衝愣了一下,將那截根鬚收回。

白重景脫力地癱軟在地,身上筋脈被戾氣灌入,疼得渾身痙攣不止。

祿折衝五官猙獰地失控了一霎,長袖一甩,還是將他身上戾氣抽了出來。

白重景兩眼發花,鼻翼翕動,短促地呼吸了兩聲,終是暈厥過去。

飛在半空的傾風左手往地上一撐,身形在空中轉了半圈,平穩落地。腹部傳來一陣遲來的悶痛,氣血衝湧中,五臟六腑都開始挪位。

白重景那蠻力可不是常人能擋。救她一條命,先揍沒了她半條命。

傾風眨了下眼,將痛呼聲嚥下,意欲空手上前,就聽祿折衝莫名說了一句:“陳傾風,看你身後。”

正常情況下這種話是不能聽的。可不知怎麼,傾風鬼使神差地回了下頭。

就見林別敘已被一團紅霧吞沒。那些戾氣從他心肺處鑽入,順著脈絡爬滿他的全身。

他脖頸上是一片蛛網似的紅色血管,耳朵、鼻腔裡不停地淌血,人已快沒了神智,虛弱坐在地上,是死咬著牙關,才沒洩出一聲。

傾風怔在原地。

白澤不應該是最能剋制龍脈戾氣的嗎?先生未重傷之前,不是還鎮壓了龍脈戾氣上百年?

祿折衝冷笑說:“林別敘答應趙鶴眠救他出少元山,可妄自改動我的陣法,會反噬那棵囚禁他的巨樹,屆時拿什麼支撐少元山龍脈的生氣?他好大的魄力,自裂了半枚內丹,送予趙鶴眠,以白澤的大道為龍脈療補生機。若不是有他臂助,我現下也不敢調動整株古木的妖力。”

祿折衝怪笑兩聲,譏誚問道:“區區趙鶴眠,而你是大道白澤,值得嗎?”傾風喉頭吞嚥了一口,內心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慌,垂眸看向自己肩頭。

祿折衝的聲音變得時遠時近,但是每個字都清楚地落進她耳朵裡。

“另外半枚內丹,看來他是送給了你。否則以你這半殘之身,如何能在妖境這險境之地闖蕩自如。僅憑几縷龍息,能擋得住這磅礴的龍脈戾氣嗎?”

傾風的大腦轟然間炸成了無數的碎片,在那些紛飛的粉末中,回憶起自己將他從白重景手中救下後,他送自己那串石頭的場景。

又想起她問對方拿什麼與趙鶴眠交換龍息時,林別敘避而不答的模樣。

往日忽略的一幕幕今朝得以印證,卻是成了滔天而來的冰水,淹沒得她不知所措。

林別敘腳下突兀伸出一根木手,拽住他的腳踝,將他往地下拽去。

“林別敘!”

傾風叫了一聲,飛身到林別敘身後,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將他拖出。

祿折衝眯起眼睛,他的妖域此時才施展完畢,兩手掐出一決,勢必要將林別敘拖入底下的泥沼之中。

林別敘身上的戾氣陡然暴增,再無力牽制,身形向後一倒,被傾風接在懷裡。

傾風一手捂住他的耳朵,另一手想扯下肩頭的半枚內丹,可繩索偏偏打結了,又不知林別敘用的什麼材料編織的,她手指顫抖著,竟怎麼也拽不下來。只能從後面緊緊貼著他,妄圖將內丹上的妖力渡回去一些。

“別……”傾風手中滿是粘膩的熱血,想給他擦去一些,卻不料糊了他滿臉,心頭是漫無邊際的恐懼與刺痛,“林別敘,你快點起來,你那麼聰明,哪能做這樣虧本的買賣?你定然是騙他的。”

她兩行熱淚再也噙不住,緊貼著他落到他臉上,思維混亂地說:“對,你不是還想要我告訴你什麼兩境之道嗎?你說過什麼來著?你怎麼能比先生還短命?”

林別敘勉強扯出個笑來,低聲道:“別聽他胡說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