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三娘 作品

第33章 第 33 章










商邵瞥了眼床尾凳,走至座機前,按下免提,用法語吩咐了一句什麼。









應隱以為他是叫什麼客房服務,但商邵一邊解著襯衫釦子,一邊對她說:“我先洗澡,等下傭人過來,會把這張尾凳換走。他們**語的,你不用跟他們溝通什麼。”









“這個凳子有什麼問題麼?”應隱看了眼。皮質光滑而紋樣特殊,以前沒見過。









她伸出手去,即將觸碰上時,聽到商邵冰冷的一聲:“別碰。”









應隱被他罕見的語氣嚇了一跳,抬起眸時,看見他眼中厭惡一閃而過。









應隱收回手,站直身體,不知道是尷尬還是拘謹。商邵鬆弛下來,將她從長凳邊拉開:“對不起,這是鯨魚皮做的,我不想你摸。是不是嚇到你?”









應隱點點頭,小小聲地說:“好凶。”









商邵便圈住她,在她脊心拍了拍:“不怕。”









他的溫柔沁了倦色,像晚黑十分一陣沙沙的雨,叫人無端心安。









應隱伏他肩頭,抬起臉,低聲叫他一句“商先生”。









商邵垂下臉來,聽到應隱問:“你親我一下,好麼?”









商邵動作微凝,默了一息,吻上她的唇。









這是很安靜的一個吻,絲毫也不激烈,但莫名讓人上癮。









吻過後,誰的氣息都沒急促,應隱靠著他肩膀,唇角抿翹起來:“原來我也能命令你做事。”









商邵笑了一聲,指尖在她眉心一點:“痴線。”









“痴線。”應隱蹩腳地學他的粵語發音,踮起腳尖,環住他頸項,緊緊地抱住他。









商邵幾不可聞地吞嚥了一下。在車裡激烈的吻沒起反應,這會兒隱隱約約反而有失控的跡象。









他推開溫軟身體:“我先洗澡。”









應隱點點頭,白玉色的耳廓染上一點櫻粉。









行李早在剛剛他們登船時,就已被傭人歸置好,男女士的禮服在衣帽間門掛著,睡眠衣物則疊放在鬥櫃中,床邊並排放著兩雙軟皮鞋,植鞣皮的工藝,讓應隱想起在商邵家的那一雙。









過了一會,浴室傳來花灑聲。









應隱經過床尾,打開陽臺門,潮溼的海風撲面而來,藍色泳池反射著瑩瑩月光。









她又扭過頭去,再度看了眼那張尾凳。









那是一張很完整的皮,似黑非黑,一種深沉的灰色,以高超的工藝做到了絕對貼合,彷彿凳子自己生長出來般天衣無縫。









她這一路又是私人飛機,又是超級遊艇,頂奢的sales□□,現在連一張床尾凳都是幾十萬的珍稀奢靡——雖然這種珍稀令人犯惡心。









應隱憑欄望向海面,將臉輕輕貼上胳膊。









應帆從沒見過這種富貴,如果她見過了,會不會被嚇到?









她咬牙送她學舞蹈,念平市知名的私校,教她一切人情世故與媚上的進退好歹,所求的也不過是大富大貴而已。應隱記得,上高中時,有一個同學每日被奔馳s接送。那時候零幾年,這臺車要兩百萬,專屬司機給他開車時佩戴白手套。









應帆很關心那個同學,課後習題組兩人分至一起,她總有意無意地問應隱,跟那同學相處得怎麼樣?有沒有被邀請去他的生日宴?









可是那同學矮胖矮胖的,胳膊一抬,一股不乾淨的味道,應隱不願讓他靠近自己半米。









這就是應帆嚮往的富貴了。









但她想“攀”到的人,每年度假季來地中海時,也不過是跟普通人一樣,掏出手機,拉近焦段,遠遠地拍一拍這座遊艇而已。









又想到宋時璋跟她說的那個情婦。









過慣了一年花兩三千萬的日子,寧願再當個六十幾歲老頭的情人,承歡婉轉工於內媚,也不願要一年“只”花數百萬的自由。









棚戶區的貧窮,潑天的富貴,都能壓斷脊樑壓垮命。









背後的玻璃門燈光通明,透出房內的情形。









幾個傭人來得很快,手腳麻利地將床尾凳和配套的扶手沙發、腳凳一併搬走,換了一套深藍絲絨的進來。









遠處海面上,巡邏快艇照出燈光一束,可是這天這海是漫無邊際的黑,以至於那束光微渺細小得如同一根銀針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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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隱進去時,花灑還未停,反倒有敲門聲。









門打開,傭人端著托盤,裡面是一支矮腳紅酒杯,杯中盛著剛燉煮好的熱紅酒,肉桂、丁香與甜橙的香氣濃郁地交織在一起。









應隱好意外,傭人對她說了什麼,她一概聽不懂,只知道接過杯子,說了聲謝謝。









她很喜歡喝肉桂熱紅酒,一到冬天,從劇組歇了工或下了通告時,她就會給自己煮一杯。









不過還是掃興居多。









一是,寧市沒有那麼冷的冬季,寒流每每都只是意思意思,匆匆便走了。









二是,她興趣盎然興師動眾,但次次效果都不盡如人意,實在欠缺這方面的天賦。









這遊艇上的廚師都是米其林水準,好喝勝過她親手燉制的百倍。









商邵出來時,便看到她坐在深藍色的絲絨沙發上,一手捧著杯子,一手滑著手機。









“這是船上的入夜服務嗎?剛剛他們送了一杯熱紅酒過來。”應隱起身,“咦”了一聲,“怎麼你沒有?他們忘了?”又恍然大悟,“這杯是你的?對不起對不起,我沒想很多……”









商邵一邊擦著頭髮一邊笑:“是你的。就算是我的,你想喝也就喝了,緊張什麼?”









“真的是睡前服務?”應隱嗅了嗅肉桂芬芳:“我喜歡這個。”









“嗯。”商邵隱約笑了一聲,“我知道。”









他沒穿上衣,浴巾在腰間門圍了一圈。









平時穿西服時,商邵看著瘦而挺拔,襯衣領口系至頂,領帶打得一絲不苟,禁慾且矜貴,只有修長十指和飽滿喉結讓人聯想。









此刻不著寸縷,應隱喝著酒,忽然間門不敢跟他對視,視線從透明杯口抬起,沒話找話地說:“……凳子換好了。”